空气里流动着露水淡淡的味道,甘甜的清凉唤醒了我身体里每一只细胞。
我刚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这世界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美,调皮地涂抹在了我的瞳孔上。我穿上昨晚挂在一小堆篝火旁的运动服,叠好睡袋,收起帐篷,开始准备我今天的早餐。
我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木梗火柴,捏住火柴尾部,火柴头在火柴盒侧面迅速地擦过,一团温暖的火焰在北方深秋的清晨里,手舞足蹈的绽放开来。
我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护送着这团刚刚诞生于人世间的火焰,轻轻地放在了一团干草里,随后,一缕缕淡灰色的烟便从干草团中钻出来了,更多开始萌芽的火焰也跟着那缕缕青烟探出头来。我在铁质的饭盒里倒上一些从附近山涧找到的泉水,还有八只昨天傍晚在溪水里捞到的河虾,当然,我还记得放上了一小撮儿盐。
阳光怯生生地慢慢靠近我的饭盒,篝火炙热的火焰不停地拍打隔离着食物的铁皮,这火与铁的简陋雕塑,仿佛是工业革命时期的钢铁工人在赤红的钢水与惨淡的生计之间,艰难,但却顽强的抗争。
水沸腾了,河虾虾也应该煮熟了。
我捡来一根小树枝,站在篝火旁,躬下身,捞起了两只触须互相缠绕在一起河虾,蘸了一些豆沙,卷在一张烙饼里。
我走了几步,找到一块还算光滑的石头,面对着东方的朝霞坐下,但我的注意力却首先落在了手里捧着的食物之上——我张大了嘴,把卷着两只鲜美的河虾的烙饼向着阳光的方向,神圣的举起——深深地咬了一口——没有什么味道,只是满足了饥饿的肠胃对食物的向往。
太阳从山的那边的那边渐渐升起,把空气融化成了橘黄色的液体。
我骑上蒙满灰尘的单车,眺望着彩霞,路面的碎石互相碰撞出清脆的声音,和着齿轮相互咬合的尖锐嘶嘶声,仿佛一曲怀旧的民谣——在清晨的天际间哼唱——一座座山峰在我身后退却,我带领着天空中几粒熹微的星儿——向前奔跑!
我不知道要去往哪里,我的目的地只有脚下的路才知道。我也不记得我是何日开始出发,我出发的地方有一座山,伫立成了永恒。
轴承里光滑明亮的钢珠在仅有一丝缝隙的黑暗中映照着彼此的容颜,相互挤压着,滚动着——
并不是所有的车辙都会留下骄傲的压痕,也不是所有的脚步都能在大地上创造出独一无二的印记。
假如可以,我只愿默默地去尝试——
假如可以,我只愿,把脚步留在天际,把脚印,烙在心里。